虎與狐

踏進分析員杜比的辦公室，才知道什麼是「人傑地靈」。位處長江中心高層，坐擁無敵維港景，走過那張厚如草地的地氈，要格外留神小心跌倒。從這裏望出外的西九龍，大概樓上那位李生同樣是望向這個方向。

　　「卓，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？」杜比以一貫眼望電郵手打鍵盤的動作單刀直入，認識他的人已經完全習慣這一心多用兼沒有禮貌的舉止及語氣，被訓練得不以為意。

　　「有單交易要找新加坡或者台灣買家，看看你有沒有心水介紹。」

　　「為何不直接打電話給樓下ECM？你又不是與他們素未謀面。」

　　「銀碼太細，你們ECM那班鬼佬不會有興趣，無謂浪費唇舌，又可以省回那份佣。」我邊笑邊說。

　　「無問題，剛剛從台灣回來，遇着大遊行，累我困在公司到六時才返酒店。」

　　杜比是除日本以外的亞洲區頭頭，穿梭台、新、印、泰、韓。手拿多一本加拿大護照，連入台證都免，兩本護照輪流用才可以勉強捱至三四年換一次。這類人在空中的時間比在陸地上還要長。

　　「那一疊公司報告你看中哪一間，我介紹你認識她老總。」杜比手指房中那圓桌上兩尺高的研究報告。「我三點要開會，還有二十分鐘，你慢慢找。」

　　二十分鐘？我攤開這兩呎高的A4紙都要二十分鐘，這個杜比有心刁難。

　　「還有，你好彩。這本書剛剛從誠品買，一程飛機讀完，送給你。」

　　這是寫鴻海老闆郭台銘的《虎與狐》，又一本富豪的研究檔案。郭台銘剛剛成為台灣首富，旗下富士康（2038）早前又在香港上市，但不幸最近喪妻，證明富人還是不敵上天安排。台灣首富自不免成為狗仔隊的追蹤目標，所以台版《壹週刊》幾期都有郭台銘的報道，最新一期還就郭台銘與施崇棠的華碩電腦之爭大做文章。首富自有首富的煩惱。

　　既然杜比一貫的博聞強記，我亦不客氣：「與其我慢慢找，倒不如我跟你說要找什買家，你寫給我幾個電話就大功告成。反正我兩三句後你已經知道有沒有。」

　　杜比雙眼稍為離開電腦，斜眼向我一瞄：「又來這一套，你以後還是少來為妙。」

　　「放心，我半年都難得見你一次，下不為例。」我拿起那本《虎與狐》，都有三百多頁。「你真的一程機讀完？我以為你已經不懂中文？」

　　「廢話，我不懂中文又如何寫《信報》？」

　　對對，畢竟他寫的那一大篇比我多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