懲罰

「卓，我們這行愈來愈難做，你不要再壓價。」雲妮的老闆在電話中唉聲歎氣。

　 　與律師會計師周旋，是我日常工作之一。律師幫手寫Heads of Terms或S&P agreement，處處跟我咬文嚼字，令我早生不少華髮；會計師幫手做的IFRS report，整日在投訴文件未齊，adjustment幾頁紙，差不多抹走晒所有資產，徒具軀殼。

　　「老闆，這個價錢，我怕大陸那位老總會有點兒肉赤，迫我換人，到時就讓我難做。」難得有機會再跟雲妮合作，我自然要極力掃除障礙。

　　「卓，你有否睇報紙？日本剛剛才罰會計師樓。家陣世途險惡，人手又短缺，要我保持質素，又要放棄其他機會。已經計平你。」

　　他講的是日本FSA懲罰PwC停賽兩個月，不許為大公司提供核數服務。這樣做，等於為PwC趕客，就算兩個月後復出，亦會元氣大傷。

　　罰停賽這招最毒。罰錢可以有保險賠，要罰到執笠又投鼠忌器。中國落墨罰停賽，等同重手打至內傷，是保險這塊藥水膠布無能為力，又未至於返魂乏術的巧妙境界。如果這招蔚然成風，會計師的確有排驚。

　　「老闆，睇在我地合作無間份上，幫幫手，收斂一下。」

　　老闆靜了一靜。Speaker phone再響起他討厭的聲音：「OK，齊頭數，不過我不擔保一定由雲妮負責做，冇問題嘛，卓？」

　　「為什麽有問題？」我一邊說着，一邊暗罵。想不到壓價都有懲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