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二

放假的中環下午，最寧靜的還是伊利近街及士丹頓街這處剛剛好是一塊長方形的地方。這間在行人電梯旁專賣有機食物的小餐廳，大概應該沒有倒閉的危機，全場爆滿，雖然清一色是鬼佬。如果你有日來到，必定要一試這個herby mushrooms，一流。平時返工不會行到蘇豪吃飯，只可以是假日的選擇。

　　另一處中環的假日選擇是HMV，平日嫌遠兼無時間，放假才可以逛個夠。

　　「卓，想不到放假都會在中環碰見你。」

　　回頭一看，是雲妮。第一次見她穿牛仔褲。原來腳踏帆布鞋的她仍然是這麼高，難怪平日菲力偉在那些上市酒會甚為抗拒站在雲妮旁邊影相。

　　「剛剛在公司應酬完老闆，上面還有大班同事開工。今日你都要返公司？」雲妮瞪着眼睛笑着問道。

　　「如果我有妳一半勤力，怕且我已經升上做SVP。」至於是否勤力就可以做SVP，此刻不必深究。「妳手上那隻是什麼CD？」

　　「是郎朗，彈的『拉二』。上次他來香港聽過他彈『拉三』。雖然好聽，但動作表情太誇張。純聽CD應該沒有問題。」

　　什麼拉二拉三？聽得我一頭霧水，如果換是其他人，我必定追問，但對雲妮，不好意思表露我無知的一面。不過，對於這張CD背後的公司我倒有研究。

　　郎朗這張DG Iabel的CD，是Vivendi旗下環球唱片其中一員。在MP3年代，Vivendi的唱片生意自然是艱苦經營，但他們表示已經有轉機。網上盜版的音樂檔案，由2003年中的高峰十二億，降至2004年6月的八億。有八億個檔案在網上流傳還可以解釋為「有轉機」，可見唱片商人是多麼坎坷。

　　唱片實物的銷售，除了美國及英國在2004年頭兩季稍見增長外，其餘日本及歐洲多國都日見萎縮。可以預見剛出世的小朋友，成長後再沒有揀唱片這樂趣。

　　現在買唱片只有三類人：玩Hi-Fi的、聽古典爵士的，還有就是不懂得如何download的中年人。所以現在電視上的唱片廣告，是你當年懂得隨口唱的電視劇主題曲。

　　Vivendi還有收費電視及電腦遊戲，即是以前祖雲達斯波衫上的Canal+及你家裏那位隱蔽兒子廢寢忘餐玩的網上遊戲「World of Warcraft」。Vivendi生意愈做愈細，2004年只有二百多億歐羅，但開始有錢賺。將來是否有轉機，言之尚早。

　　「先走了，卓。難得有日放假，想早一點回家。」

　　我見雲妮轉角走出了HMV，隨即快步走進古典櫃枱：「對不起，是不是有隻郎朗的『拉二』『拉三』？」

　　那名小姐頓了一頓，才驟然驚醒：「是不是Rachmaninov？是分開兩張CD。」她走過去拿了給我：「還有其他人的『拉一』『拉四』，要不要？」她差點噗嗤笑出聲來。

　　我左右望望，千萬不要碰見熟人。